葛里叶

我头顶光环 就快要飞起来了

【博君一肖】地震预警

太阳最大的时候,他靠着树干静静闭上眼睛。剧组歇了工在准备返回,森林里人声嘈杂,混着小风扇的嗡嗡嗡灌进他耳朵里。

 

他把自己脱得只剩下那袭红色的里衣,长发都别到右肩,瀑布一样直直倾泄下来。还是热,山间的湿气让他额上的汗珠怎么也停不住。

 

过一会他说:“谢谢王老师,但是不用了,你给自己吹吧。”

 

王一博的回答听起来有些遥远,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,却不真切得像中暑后的幻觉:“我是怕肖老师承受不住晕倒,没人接我的戏。”

 

他扬起嘴角笑了笑,忽然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脸侧,激得他浑身一抖睁开眼睛,看到王一博拿着块湿巾,正微微蹙眉,给他擦着汗。

 

他想把湿巾从王一博手里抽出去,被对方躲开,王一博还加重语气凶道:“别动!”于是他讪讪缩回手,难以忍受似的侧过头,又阖上眼皮。

 

“这几个月是怎么回事呢,”他无奈地想,“一切都乱套了。”

 

起初他们都只是按部就班地跟着导演的安排走,培训,排练,正式上戏,平日一起吃吃饭聊聊天,得空时互相调侃,谁也不让谁地嬉戏打闹。只是对于剧本中明显的感情戏,王一博还有些无所适从。

 

“其实对手是男是女都一样,”在某天导演拂袖而去时肖战安慰他,手里玩着他衣服上的飘带,“这种东西可以慢慢积累的。”

 

“你看着我。”肖战扳着王一博肩膀让这个比他年轻六岁的大男孩面向自己。他们的膝盖挨着膝盖,脚尖抵着脚尖,王一博眼睛里倒映着肖战认真耐心的模样。

 

王一博承认,在那瞬间,他的心脏强有力地跳动了一下,新鲜的血液从主动脉流向四肢百骸,迅疾、暴烈,势不可挡。

 

此后两个人的暧昧戏码越来越信手拈来,还跨出了剧本,带着无法忽视的冲动和试探。山洞里灯光摇晃,粼粼水波在他们身上、脸上淌,他们肩并肩坐着,肖战说出了那句“除非你喜欢我。”

 

导演捂住差点喊cut的嘴,镜头里王一博浑然没有错愕或嘲笑的表情。他像是等这个问题等了几千年、几万年,等到这几个字终于出现时,却突然失声,只责怪似的,眼睛一瞬也不眨瞪着旁边这个人,如同在道“你怎么现在才问”。

 

可他不回答、没反应,问问题的人也逐渐消沉了下去,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,表情也懈了下来,补上一句:“啊?你喜欢绵绵啊。”

 

“导演,”助理在旁边低声问,“这个怎么办?”

 

导演如梦方醒,转头对她说:“后期拉远镜头,用配音盖住。”

 

 

“战哥,”初次见面的时候王一博问,“你是重庆人,那你经历过地震吗。”

 

“经历过小的,就是睡觉的时候感觉自己在晃,醒来又没什么事,只有东西挪了个位,”肖战一边翻看台词一边说,“不用担心,小震不用跑,大震跑不了。”

 

王一博:“……”

 

“逗你玩的,”肖战抬头对他哈哈一笑,指着酒店大厅里的电视机,“我们那边有报警系统,地震来前会在你的各种电子设备里面投放警报,你看到赶快避险就行了。”

 

刚开始王一博觉得肖战大大咧咧的,像株一年生植物,在哪都能茂盛地进行光合作用,但后面熟络起来,他才发现这个人随身携带的不安。

 

肖战在入住酒店时会把酒店的结构图拍下来,去每一层的安全出口踩点,确保门没有锁上。在剧组小木船里拍戏时,他是第一个询问救生衣在哪的人,还会现场给所有人演示怎么穿,活脱脱一个尽职尽责的乘务人员。有人过生日,他会把打火机放在自己兜里,有需要才拿出来,在散场后帮忙扫地,踩灭一根根蜡烛和烟头。

 

“我的脑子里有一个警报器,”王一博问起来他便笑了,手指绕脑袋划了几圈,“随时都在滴滴滴滴滴。你听到没?”

 

那现在呢?

 

他们都在努力回避这个话题,用幼稚的追逐打闹掩饰越来越强烈的碰触对方的欲望——只要他表现得自然,一切肢体上的纠缠、言语间的越界就不危险。都是极聪慧的人,对彼此的情迷意乱和患得患失心知肚明。

 

肖战还记得王一博的手第一次穿过长发碰到他脖颈的感觉——有点热,有点痒,那手指在他血管上停留不久,又移到了下一个地方。

 

还有那把避尘剑。有几次他们闹着闹着,王一博突然敛了神色拔剑出鞘,寒光一闪,锋刃就抵在肖战喉咙上。

 

那神情倒不是要发泄什么不满,而更像一种无声的占有欲:你敢走一步我就杀了你。

 

可他们会走向何处?

 

王一博骑摩托带他飙上乡间的公路,风刮得肖战五官都扭曲,让瞄后视镜的王一博忍不住微笑。他们的眼睛在镜子里相遇,王一博被他狠狠掐了一把腰:“好好开!”公路上的行人蚂蚁都给他们让路,肖战的视线越过王一博的肩膀,看到风被轰鸣的引擎声劈成两半,往两边的山坡倒去,被树接住,树哗哗地响。

 

“我们这样安——全——吗——”他在王一博耳边大喊。

 

“交给我吧——”

 

“好——”

 

那是他唯一一次答应,说好。当时他便有了这种决心,所以干脆抱住王一博的腰,手指死死扣紧,下巴搁在王一博肩膀上,在扑面而来的树叶雨中闭上眼睛。

 

“你们感情真的太好了,”回剧组时工作人员调侃道,“像亲兄弟一样。”

 

肖战说那是当然,我这个哥哥体贴温柔善解人意最讨弟弟喜欢。

 

王一博笑骂他“不要脸”,接着未经他同意,擅自伸手过去给他摘了头盔,还给他一缕缕地抚平整头发。肖战闪躲了一下,说没关系我自己来。

 

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
 

这种可笑的关系彻底崩盘是在王一博杀青那天,所有人都喝了酒,起哄着让寿星发表感言。王一博像雨后拔节的竹笋“腾”地一下站起来,举着塑料杯,皱眉环视了桌子上的一圈人。

 

肖战也在看他,眼底有水渍,亮亮的。

 

“这段时间承蒙大家的照顾,”王一博缓缓道,“我敬大家一杯。”说罢仰头,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。

 

大家纷纷鼓起掌,听他讲下一句。

 

“我在这里,学到了很多东西,也收获了很多朋友,和知己。”

 

“我不是蓝忘机,魏无羡也不属于我,但是,”王一博朝对面望去,“……和你搭档我很开心……战哥,这杯敬你。”

 

肖战在众人的喝彩声中也猛喝了一大口酒。

 

“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的,”王一博最后说,带着微笑,“不管我们之中有人沉寂了多久,只要足够用心地对待每一件事,时间不会辜负我们的付出。大家干杯!”

 

“干杯!!!”

 

十几只杯子碰在一起,肖战明显醉了,酒洒得最猛。饭局结束后王一博追上他扶他胳膊,他也没躲,摇头晃脑地开始满嘴跑火车。

 

“我要是魏无羡就好了,”肖战喃喃,“能永远呆在着里。”

 

王一博看着他通红的脖子没说话。

 

“蓝湛。”

 

“蓝公子。”

 

“蓝二哥哥。”

 

“战哥。”王一博终于停了下来,肖战醉醺醺地靠在他身侧,语气竟带了点撒娇和委屈:“你就应一声啊!”

 

“……我在。”

 

肖战的眼睛慢慢清明,走到酒店门口时说:“不要坐电梯,有粉丝来了。扶我去安全通道你再走。”

 

“你一个人行吗。”

 

“至少足够安全,”肖战挣脱他的手,胳膊撑在酒店大厅前的柱子上,“快点,他们要来了。”

 

安全通道里没什么灯,只有“出口”绿幽幽的光打在肖战疲惫的脸上。王一博一直没走,陪着他一阶一阶挪到了二楼。

 

“地震来的时候这个通道是很重要的,”肖战突然发话了,声音轻飘飘的,“要争分夺秒从这里跑下楼,逃到安全地带。”

 

“地震了吗。”

 

是啊。你让我震颤,伪装的地壳全部皲裂,旧我崩塌,理智压在残垣断壁下,伸出手臂呼救。

 

“我会经常联系你的,王老师,”肖战说,“你还得教我跳舞呢。”

 

微弱的光线中他踩空了一脚,身子斜斜地往旁边倒去,被身后的王一博牢牢接在怀里。王一博的胸口贴着他的背激烈起伏,惊惧的心跳传递到他身体里,他竟一下子流出眼泪。

 

“你也会接着我啊。”

 

他彻底醉了,分不清现实和梦境。迷糊间他双脚离开了地面,有人稳稳抱着他上楼。他被送进了一个并不陌生但不属于他的房间,大床柔软,嘴唇芬芳。

 

他的手从那个人光裸的后背滑到床上,揪紧了床单,用尽全力,像是捏碎了那个警报器。

 

 

王一博去机场的时候,他没送。

 

是他先离开了那个干净温暖的怀抱,面无表情穿上衣服,也是他把手机关机在房门上挂好“请勿打扰”,一个人跑到山顶,让东升的旭日把他燃烧。

 

他周身起火,看着山下连绵的村庄、五颜六色的梯田,袅袅升起的炊烟。星星还在天幕上,人间的喧嚣就要把它赶走。

 

“这里不安全,”王一博带他来的时候他死活不肯站到悬崖边,说,“掉下去怎么办?”

 

“我跟你一起掉啊。”王一博把这话说得轻松又流畅,可看着他的目光那么真挚,让他心生畏惧。

 

当时他想,够了,就此打住。

 

现在他又哭又笑,任悬崖边的风吹得他跪倒,石头磨破他膝盖,血渗了出来。

 

——“那时,我已经找到了灵魂的另一半,我的生命在离开他时已经终止,献给难言难捱的秘密。

 

 

把剩下的戏拍完后肖战又投到新的工作中去。王一博没有给他打过电话,他只能在各种路透和网剧里,看到那张英俊的面孔。

 

“你们私下里很好的呀,怎么最近都不联系啊。”经纪人给下戏的他递来水,关切地问,“不会是闹掰了吧?”

 

“我们都那么忙,哪有时间聊天啊。”

 

他在经纪人陪同下回宾馆,此时是秋夜,天气很凉,他只想赶紧回去泡泡脚暖暖身子,结果开门的瞬间,一大堆彩带就照着他的脸飞过来。

 

“Surprise——”

 

“战战生日快乐!!!”

 

“祝你又老了一岁!!!”

 

肖战刚开始还傻乎乎地站在门口,后来眼神一凛,闪进门把朋友挨个打了几拳,在奶油攻击下笑着求饶,眼泪鼻涕糊了一身。他被朋友控诉太敬业,半天不收工,害一堆人等他一晚上,对着蛋糕望穿秋水。

 

“我错了,”肖战往嘴里丢了一颗糖,“下次还敢。”

 

正笑闹着,门铃突然响了。

 

“你们吃,我去开门。”肖战把手往衣服上擦擦,顶着一脸花花绿绿拧开了把手。

 

是王一博。

 

戴着机车手套没来得及摘、风尘仆仆小口喘着气,拎了一盒蛋糕的王一博。

 

肖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 

“哎!一博来了呀,”经纪人光着脚从房间里探出头,“我打你电话你没接,我以为你去外地拍戏了呢。快进来!”

 

肖战默默侧开身子,但王一博说:“不用了。”

 

“我就在旁边拍戏,今天正好有空……战哥生日快乐,我还有别的事,先走了。”

 

肖战在他转身离开的刹那抓住他衣角。

 

“你能有什么事,飙车么,”肖战鼓足勇气看着王一博的眼睛,“哥让你留下你就留下,进来吃蛋糕吧。”

 

打开那个蓝色的盒子,他们看到一个雕着小王子的蛋糕。王一博正要去拿刀切,就听见肖战低声说了句:

 

“真舍不得吃。”

 

“那就不吃了,给你冻冰箱里。”

 

“那不行,买都买了。”

 

“买多少我都愿意。”

 

肖战又沉默了,周围的气氛也古怪下去,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,王一博便朝众人笑了笑,拿起刀把蛋糕切了,分给其他人。

 

分完之后他站起来,像杀青那晚说了几句想念大家的话,然后往门口走去。走到安全通道的时候,他的背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肖战光着脚追了上来。

 

“一博,”慌乱的声音,“你等等。”

 

“我本该想到你那么受欢迎,应该很多人陪,”王一博没有停,一边下楼一边说,“是我莽撞做事情不经大脑,让你难堪了,对不起哥。”

 

“一博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
 

“可我是这个意思!”他终于忍无可忍,年轻气盛,熬不住年长者的若即若离,拗不过自己一腔心意,此刻痛苦地咆哮起来,“我喜欢你,我想见你,我就是这个意思啊!!”

 

肖战呆愣地停在离他十几级台阶的地方,看着王一博连跨三四级向自己冲过来。王一博把他压在墙上,绝望的眼睛狠狠盯着他。

 

“你跟我说过,”他一字一顿地说,“地震来临前,你会听到警报声,它提醒你必须毫不犹豫地逃跑。肖战,现在你有10秒的时间逃到安全地带,你可以推开我,只要你在这10秒内推开我,我就放手,再也不说这种幼稚的蠢话。”

 

“十。”王一博微微退后,咬着牙开始数。

 

“九。”

 

“八。”

 

“七。”

 

“快跑啊!”王一博大吼一声,一拳砸在墙上。

 

肖战用力吸了戏鼻子,通红的眼眶溢出泪来。剩下的三秒,当王一博哽咽不止的时候,他伸了出双臂,把他的男孩紧紧搂住,嵌入身体。

 

“不跑了,”他说,手抚摸着王一博的发尾,“哥哥不跑了。”

 

然后他轻轻推开王一博,在对方颤抖的唇上,郑重地印下一个吻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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